李密拿着杯的手不住发抖,翟让道:“二弟还须在洛口仓呆上一段时间。”
李密颤声道:“与王世充议和的条件,是不是削我兵权,罢我官职?”
翟让一愕:“绝无此事,怎么会这么想?”
李密冷笑道:“大哥,你要将瓦岗卖了,不问我,没有关系,可你有没有问过弟兄们的意思?”
翟让脸色刹那就冷了下来,沉声道:“怎么?不服我的决定?”
“是,不服。”李密反而镇定下来了,紧紧攥着酒杯,怒道:“不仅我不服,弟兄们也不服!”
翟让怒吼道:“大胆!”
那一声斥喝犹如炸雷,令所有人心头一凛,翟让怒道:“若不是当日我收留你来瓦岗,你何至于有今日?!这些时候,你逾发骄纵狂傲,简直已是无法无天,既打不过王世充,又不愿早谋后路,可是想将瓦岗断送在你手里?!”
“大当家!”祖君彦道:“大当家万万不可这么说,多亏了二当家,我们才有今日的一席之地……”
翟让没料到连祖君彦都敢出言顶撞,怒道:“闭嘴!”
祖君彦被这么一喝,噤声不敢再言,李密红着眼眶道:“大哥,我知道你这些日子,一直在猜疑我。可要不是今日瓦岗有这么一个地方,你拿什么去和王世充谈条件?!自从善无畏入了瓦岗寨后,你就不再是从前的大哥了!怯懦,胆小……”
翟让沉声道:“人贵有自知之明,你不是那块料,我也不是!你可以拿弟兄们的性命去拼,我不能!王世充已打过了北邙山,下一步就是兵临城下,再杀起来,势必血流成河!就算打赢了,我们牺牲的是自己的兄弟,一切还有什么意义?!”
“所以就要解散瓦岗?!”李密攥着酒杯,朝翟让对着吼道:“将多年来的心血双手奉上,交给王世充?!”
翟让沉声道:“弟兄们在哪里,哪里就是瓦岗。”
“我不服。”李密喘息着道:“我不服!”
翟让无视了李密,朝厅上问道:“有谁不服的?一同站出来!”
没有人吭声,这或许是瓦岗成立以后最艰难的一次抉择,然而所有人都清楚,翟让的决定实际上是保全了所有人的性命,这是眼下最好的一条路。
“没有人不服。”翟让道:“待善先生归来,便接纳洛阳信使,派人前往朝廷……”
“我不服!”李密怒吼道。
“请家法——!”翟让一声怒喝,犹如晴天霹雳:“七十二鞭!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!”
李密将杯狠狠朝地上一掼,吼道:“我不允许你将瓦岗卖给王世充!”
在那一瞬间,尉迟恭动了,李密也动了,只有翟让依旧站在厅堂正中,诸将都未曾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。
时光仿佛凝固在那短短的一秒里,被善无畏扭转的历史分流最终打着旋,撞上了浩瀚无涯的石岸,又掉头再次注入了无法扭转的滔滔大江之中。
屋檐哗一声破开,数十人落下,刀光闪烁,尉迟恭一跃而起的瞬间掀翻案几,木案旋转着飞向刀斧手,替翟让挡下了六刀。然而李密动作却是更快,一剑挥出,翟让捂着侧腹,怒吼一声,扼着李密的脖子,将他推到案后!
刹那间一声巨响,木案被砍成数段,厅内诸人脸色剧变,祖君彦一剑直击,拦在尉迟恭身前,尉迟恭眼看就要将脖颈撞上剑锋,胸膛前的金鳞却焕发出璀璨的光芒。
金光与剑刃激荡相撞,剑刃登时砰然碎裂,祖君彦吐出一口血,摔在地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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