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价太大,过程太痛苦,可说将他的身心完全折磨殆尽,他是真的想不起来,记不得了。
“至于孤的身子为何如此,孤真的不知道。”凌容与边说边咳,视线模糊起来,“孤只知道自己这一世只有五年可活。”
“欢欢,现在孤都告诉你了,孤不该瞒着你,孤知道错了,不要再带着孩子离开我了好吗?”
前世她不在的日子太难熬。
后来孩子虽然被人抱回了京,寄养在他的母亲裴皇后膝下,可当初孩子是在冰天雪地里活生生被剖出来的,身子因而天生比一般婴孩虚弱,未到三岁便夭折离世。
盛欢唯一留给他的宝贝没了,他连最后的寄望都没有了。
所以前世,他让一大堆人为盛欢及他的孩子陪葬。
大皇子、赵舒窈、盛翊臻,甚至连盛父他都没放过,而永安侯这个罪魁祸首,他却没让他死得那么痛快。
他更将永安侯做成人彘,让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以泄心头之恨。
当时的他就像疯了一样。
凌容与实在难以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。
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盛欢心里一疼,终于是软了心上前走去,抱住剧烈咳嗽的少年。
凌容与同时间莫名一震,看向盛欢的墨眸中尽是不可思议。
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,原本折磨着他的彻骨寒意顿时消逸无踪,他的身子再度暖了起来。
整个人宛若泡在热水中,暖洋洋的。
盛欢很快就将周正喊了进来,要他连忙让人将太子的汤药端来,并再请赵太医再过来一趟。
“赵太医并没有离去,”周正道,“奴才这就立刻让他过来。”
方才凌容与回来时,赵杰细心的注意到他又披上了厚重裘衣,是以未曾离去。
凌容与趁在赵杰未进来前,紧紧抱住怀中娇儿,继续在她耳边,哑声低声:“欢欢,别再生孤的气了。”
他垂眸看着她,猩红的眼里闪着疯狂的眷恋与卑微的渴望,嘶哑的嗓音失了平时的克制与沉稳。
骨子里的倨傲和霸道都被他完美的收敛起来,与生俱来的强势和压迫感也不复见。
此时在盛欢面前的,不是生来尊贵,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,他就只是个不想失去心爱女子的普通少年郎。
盛欢见他脸色实在糟得不行,刚才甚至又咳出了血,怎么可能还气得起来。
其实她早在听见他取心头血时就不气了。
他的确混账,的确自私,可却不能否认,她是因为凌容与才能再活一世。
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,宠她宠得连命都要没了,想隐瞒自己不久于世也无可厚非。
盛欢不喜欢他一意孤行的骗自己,却也不舍得见他痛苦难熬。
“以后不可以再瞒着我任何事,不可以再一意孤行。”
少女浓密的长睫微垂,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尾音已经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她取过置在一旁矮几上的干净帕子,低眉顺眼的帮他擦拭着嘴角及修长手指上的猩红鲜血。
待赵杰进来时,两人已与往常无异。
“殿下的身子并无异状,并且比前好上不少。”赵杰疑惑,“您方才又咳血了吗?”
“是。”凌容与对于自己的身子变化,心中已隐有一些想法与猜测,但他无法与赵杰和盛欢解释。
赵杰略微沉吟,俊朗的容颜尽是严肃之色,“殿下近日与太子妃实在过分恩爱,有可能是身子因而承受不住这般亏损,旧疾复发,需再以多加几帖药补及食补,且暂停闺中之乐。”
盛欢听见兄长的话,双颊登时羞红起来,而后又侧过头,不着痕迹的睨了凌容与一眼。
她刚才还以为是自己故意冷漠才害得他旧疾复发,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过于荒唐孟浪,因而亏空身子促发旧疾。
赵杰神色严肃:“臣斗胆进谏,现下太子妃初有孕,殿下也不宜与她有任何亲昵行为,臣以为,殿下与太子妃可先暂时分房而睡,待双方身子都调养完毕,太子妃孕期满三个月,方可同房亲昵。”
凌容与:“……”
他现在怀疑赵杰真的跟他有仇。
这是什么捞什子提议!
“兄长说得极是,待会儿我就让如意替我收拾收拾,从今日开始我就搬去偏殿。”
盛欢想起方才太医们有口难言的模样,与裴皇后复杂的目光,心中又是一阵羞耻。
简直太丢脸了。
“欢欢……”凌容与见盛欢居然配合起赵杰,不由得一愣,难得手足无措的心慌意乱。
分房三个月,那跟送他进大理寺监牢有何两样?
且不提他是否真只剩两年可活,就算他能长命百岁,这个重生得来不易,他更不想跟她浪费任何时光。
“孤什么也不会做的,不用分房。”他也顾不得赵杰就在一旁,连忙开口留人。
他绝不可能让她搬去偏殿自己睡。
盛欢脑袋微垂,乌黑的长发将半掩住她的脸庞,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。
好半晌,沉默不语的少女终于抬眸,幽幽看着他,意味不明道:“方才兄长说过,安胎药可能有点苦,要我忍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