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光瞥见白色身影一闪而过,闻笛侧过身,刚好捕捉到郁徵进了鸣凤楼。
“不是说不会去的么?”闻笛喃喃自语,没能想通其中关节,“这人怎么和楚恨水一样,当面说着危险,扭头又去鸿门宴了?”
他将酒碗中摆设似的一点酒水饮尽,把碗还给店家结了账,轻身跃上了旁边一棵百年的榕树,在树叶间隐藏身形。闻笛一声不吭,连吐息都变轻了。
此地极高,能勉强看见鸣凤楼的后院,当中莺歌燕舞,坐在主席的是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彪形大汉。与旁边清瘦出尘的席蓝玉对比鲜明,此人肌肉虬结,相貌虽不算凶神恶煞,但也不是好惹的形象——阳楼,白虎堂如今的堂主,扬州阳氏的大当家。
白虎堂大宴宾客,来的人却都是给北川学门的面子。春光灿烂,众人齐齐围坐后,看上去有几分赏琴宴的盛况。
当中舞姬步步生莲,伴随琴瑟和鸣,端的赏心悦目。不少人大声喝彩,唯有上座的几位宾客面色都不太好看,显得过分沉默。
闻笛蹲在树梢上,叼着一片柳叶。他听不清那些人说了什么,仿佛热闹极了,阳楼说什么都有人捧场,席蓝玉一言不发,表情几乎是温和的,同清谈会上又有些不一样。郁徵与旁人格格不入,楚恨水不时偷瞄他几眼……
看他的目光不加掩饰,偶尔一瞥都是脉脉的如水温柔。
闻笛“啧”了声,心道原来江湖第一美人不过如此,眉目含情,朱唇点露,但美得像一幅美人画,糊在灯罩上,借了别人的光。
“还不如我家小十七生动。”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,随后闻笛自嘲地笑了笑,暗想我拿他们比什么,继续屏息观察。
阳氏从前养的都是杀手,阵仗之大,什么单子都敢接,惊动了好几次朝廷。本以为作风会粗犷狠毒些,不料阳楼行事与外表截然不同,进退有度,谈吐自然……
倒让闻笛觉得自己多虑了。
他安然地等宴席濒临尾声后,觉得应当不会有事,轻轻在树枝上一点,反身翻上了身后一户人家的屋顶,踩着青瓦白墙几下起伏便离开。
他与郁徵约定了待到这场宴席结束,便在城外相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