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听得他咬牙切齿道:“你带着夜刹去了一剑冢,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。你不也是牺牲了夜刹,和我又有什么不同?”
这话没头没尾,与其说是在质问我,更像自言自语。
我痛得神志不清,仍在腹诽:害夜刹最多的就是你,怎么还一副要替夜刹讨回公道的样子。
旁边有人端着一碗滚烫的汤药上来,撬开我下颚强灌了下去。片刻后便觉得经络间剧痛不已,内息如狂风骤雨般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,势如碎石巨浪,又像有人拿着一把利刃破皮见血,剔除了周身所有脉络,一一剥离,原本灼烧的疼痛生生翻了一倍,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。
我明明已经痛到极致,却不昏厥过去,感官反而越发清晰,想必是那劳什子吊命神药的功效,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事。
有一个清冷声音道:“药已生效了,我去散掉他修为吧。”
二少爷冷笑一声:“怎么,夜君,你心疼了?”
“我怕耽误主人时间。”夜君稳稳答道,“毕竟横联被捕那些人多如牛毛,我们施刑的人手实在紧张。”
二少爷冷哼了一声,想是应允了,夜君将我拖起来,掐住我命门。我这才知道,引息术调节散去内力的不适,跟被迫抽空内息的巨疼,根本不可同日而语。
我浑身都是冷汗,嗓子早已哑了出了不声,恍惚中想到,这里是钟离苑,想必是一样的药。
当初……夜谭被钟离子息抽空内息的时候,竟是如此的痛苦吗?他到底是如何办到一声不吭地忍耐下来,还能对二少爷笑一笑的……
阿谭……阿谭……
万幸,他不在。只希望他永远别出关,永远不要找到这里。
我终究没能昏过去,无比清醒地感受完这剥经去骨的酷刑。
夜君放了手,启禀道:“少爷,好了。”
周身脉络隐隐生疼,痛感并无减淡。二少爷闻言揪着我发根强迫我抬起头,问道:“说罢,你到底从何而来,师承何处,受何人指使?”
真诚的我立刻如实以报:“我本地人,没有师父,无人指使。”
二少爷鼻音里挤出一声冷哼:“看不出你柔柔弱弱的,竟还如此刚烈。”
……完蛋,这种答案,换我我也不信啊。
我有什么办法,我也很绝望啊。
“无妨,有的是时间跟你耗。”二少爷银瞳微眯,起身道,“如今横联全军覆没,我正愁无事可做。你再不给我点挑战,我可真没乐子寻了。”
二少爷出了书房,侧首道,“带出来,别弄脏我的地。”
夜君领着我拖到院中,地面是细碎的石子,压着身体重量被拖出道道血痕。二少爷在一片翠竹前站定,对夜君道:“剑。”
夜君依言解开佩剑双手递上,二少爷出鞘从竹竿上削下来一小片竹签,慢慢悠悠削成手指粗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