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颜卿向大家辞行时,大家虽然不舍,但都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在水境长住,迟早会离开。
项阳他们都在花都找到了另一半,花梨也希望他们都能留下,帮助她管理花都。临行前,水境大摆宴席为他们送行,宿醉之后,他们才发现,颜卿和阮依依已经离开了水境。
鱼娘亲自送他们出的水境,刚走出水境,就看到花梨带领着花都全朝文武百官和社会贤士来送行。
阮依依和颜卿向花梨行礼告辞时,阮依依看到陶修泽换了一身行头,不再是那难看的烟灰色,而是花都武官所穿的青色朝服。其它人都不能佩带刀剑,只有他,不但腰上挎着剑,还紧紧的站在花梨身后,寸步不离。
阮依依抿着嘴偷着乐,当初来水境时,他们都是逃难求救。谁也没有想到,机缘巧合之下,大家都在这里找到了归宿,有了意中人,还生了宝宝。
“为什么不留下来?”鱼娘等他们行礼完了后,主动上前将她扶起。她对这个女孩有着莫名的好感,她觉得自己是相信她的,对她的离开感到很不舍。
阮依依拉着颜卿的手,没有回答。
她永远都忘不了鱼娘说过,颜卿无论如何都要升仙,他会象老叟一样,忘记凡间所有的事情,包括她。
阮依依对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,但每次想起,心有戚戚。
她不愿意一直留在水境,看着他象老叟一样离开了水境,然后升仙,接着自己有可能一崩溃,也会走向鱼娘的老路,她也不想她的朋友们为她担心。他们是幸福的,假如有一天颜卿真得升仙了,阮依依希望当时只有他们两个。
这样,她可以独自咀嚼痛苦,直到自己慢慢接受。
说回佛牙山不过是阮依依的一个借口,她期望的是,可以和颜卿在旅途中慢慢前行,直到最后。
鱼娘见阮依依坚持,并没有多挽留。她将乾坤袋还给颜卿,笑道:“前些日子我才发现,你的东西竟然在我房里,她们说是你给我治眼睛时落下的。一直说要还你们,忙得忘了,现在物归原主,祝你们旅途顺利。”
颜卿接过乾坤袋,将它重新别在腰上。阮依依假装无意的瞟了鱼娘一眼,见她谈吐自如,仿佛真得不记得自己跟老叟的事,这才放心。
颜卿也暗自感喟老叟的丹药效力强劲,过去了整整一千年,不但没有变质变坏,效果还这样的好。
鱼娘见颜卿收回了乾坤袋后,又拿来一个包袱,递给阮依依,说:“这里面有些是水境的药丸,你们留着以备不急之需。这里还有黄金一百两,是你们路上的盘缠。”
阮依依自穿越到这里来后,脑子里压根没有钱的概念。
在佛牙山,不需要用钱,下山后,吃喝拉撒所有用度都是项阳提供。后来再来水境,蹭吃蹭喝的也没给过银子,阮依依还真得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货币是什么样。
当她听说里面有黄金百两,也顾不得形象,将包袱放在地面上,当众解开,开始数里面的金花。
花都的金锭不是元宝样的,花梨爱美,所以将所有的真金白银都做成了花朵状。阮依依手里拿的金花,一朵就是十两,一共有十片花瓣,每片花瓣就是一两黄金,方便遇到小额时可以掰下来用。
阮依依没脸没皮的来回数了五遍,才发现大家都呆若木鸡的看着她。他们习惯了颜卿一身仙气,觉得阮依依跟着他这么些年了,也该仙味十足。
谁知道她一看到黄金就两眼发光,很没形象的当众数钱。
阮依依悄悄吐了吐舌头,心想幸亏这次鱼娘给的是金花,数的样子不会很难看。假如是银票,她象婆娘似的在手指上吐上两口唾沫,然后再一张张的数,那才叫丢脸。
“好了好了,你快走吧。”本来还觉得依依不舍的项阳,突然拉起阮依依要她快点走。这个师侄女争面子的事没干过几回,丢脸的事也不多,但总能层出不穷。
现在项阳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花都大将军李菁燕的未婚夫,还成为了女皇花梨的幕后智囊,这人要面子树要皮,阮依依应该跟着颜卿衣袂翩跹的飘走,而不是当着文武大臣,水境花使,还有花梨和鱼娘的面,蹲在地上数金花。
颜卿上前,挡开项阳的手,提醒他照顾好自己的女人,然后接着阮依依郑重其事的离开了花城。
一路上,花梨都派了专使陪同,他们一分钱都不用花,好吃好喝好接待。刚走几天,阮依依想他们想得厉害,特别是灵鹊一家也留在了水境,突然少了眉眉这样吵闹的小鸟,阮依依很不习惯。
等她已经习惯只有颜卿没有其他人时,他们已经到了花都边境。专使站在边境线上向他们告别,阮依依牵着颜卿的手重新踏入无忧国境内时,忽然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觉。
颜卿和阮依依都不想离京都太近,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了一个最京都最远的路线,沿着无忧国的边界一路前行。
自古边界线上,要么崇山峻岭山穷水恶方圆百里渺无人烟,要么就是边境交易繁华的富裕小镇,人来人往,遍地黄金。阮依依每到一个小镇,都倍感稀奇,有种天高皇帝远处处有富翁的奇妙感觉。
有颜卿在,她也不怕在山野森林里面露宿。白天两人在山林中四处游荡,寻找各色草药。颜卿也趁机考考阮依依的学识,每找到一种草药,都强迫她辨识并说出其中功效。阮依依懒散了两三年,突然又回到了在佛牙山学医的时光,每每苦思冥想又词不达意时,就开始撒赖。
颜卿特别受用,每次阮依依爬到他背上伸头过来咬他耳朵扯他头发时,他都笑得很爽朗,等她闹完,再一一讲述药材的功效和禁忌。不知不觉,阮依依的医术竟又上了一层楼,不但把在佛牙山学到的知道全部温习一遍,还学到了不少其它的医术。
颜卿有意控制着他们旅游的速度,每当阮依依温习完一部分知道后,他就会加快脚步,选择在一个边境小镇里休息,让她痛痛快快的玩上几天。然后,再离开,躲进深山老林里,雪山高原,沼泽湿地,或者来到戈壁沙漠, 教她认识不同环境下生长的其它草药,顺便悬壶济世,沿路遇到病人则免费医治。用得都是他们沿路采来的草药,除去在边境小镇里必要的开支外,一年过去后,鱼娘送给他们的一百两盘缠,竟只用了一半。
这一年来,阮依依非常的开心。她曾暗自担心过,没有其他人,只有她和颜卿的旅行会枯燥无味,但事实证明,她所担忧的事,从来没有发生,也不可能发生。
他们没有选择交通工具,颜卿带着她,慢步在官道时,看着马车飞驰,看着乡村农夫耕田劳作,溪水边妇人成群结队的洗衣浣纱,好不热闹。手牵手来到荒郊旷野时,每一处都有不同的风景,就有着得天独厚的药材,在别人眼里,这里荒芜恐怖,但在阮依依的眼里,这些地方都是尚未被开发的宝藏之地。
每天,采完草药,两人就会选个向阳的地方,晒药切药磨药,累了,就并肩平躺下来晒着太阳,说着闲话,背背医书,聊聊心情。饿了,颜卿钓鱼捉野兔采果子猎獐子,就地取材,妙手做美食。夜晚,飞身到古树顶端,抱膝而坐,数星星看月亮,猜测项阳今天有没有被李菁燕打,小四是第几次起夜伺候他的宝宝起来把尿,圆圆和司徒任雪有没有在月下对饮,旁边坐着的魅然和蒙亚是不是在划拳。
阮依依对这种生活很满意,颜卿也非常的满意,如果非要说有哪里美中不足的话,颜卿觉得,阮依依对那袋黄金的挚爱,有时候超过了对他的爱。
自从鱼娘送了他们这一百两金花做盘缠后,阮依依可以说是随身携带,不假手与人,就连颜卿,她也不肯给,再重再累也要自己背在身上。
颜卿有好几次提议,把金花放进乾坤袋里,这样既不露财也不会背得辛苦。阮依依答应了,可是半个时辰后,她就开始频繁的要求颜卿拿出来,认真的数上三遍后,对着每一朵金花膜拜的亲吻之后,再放回去。半过时辰之后,又如此这般的。
最后,是颜卿受不了了,只能把包袱绑紧,让她背着。
自从这装满了金花的包袱由阮依依亲自背着后,阮依依有一半的心思就在这上面了。走路时,总怕包袱会突然破开掉了金花,采药时放包袱放在旁边会被野兽叼走,吃饭时盘腿坐着时就一定会把包袱放在腿中央,就连睡觉的时候,颜卿和阮依依身体中间都夹着包袱。
阮依依从来不觉得这包袱会有多咯人,却不知道,颜卿恨这包袱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。
颜卿很想潇洒的把这包金花都扔到河里去,可是,每次看到阮依依神圣又虔诚的捧着那金花亲了又亲,傻笑完了后又痴痴看着他接着傻笑的模样,颜卿也没有勇气去扔金花,只能无奈的守着她,注意周边,担心有人见财起义,突然发难,伤了他们。
“师傅,今晚我们选个镇子落脚吧。”数星星的时候,阮依依突然向颜卿提议:“阮阮明天特别的想高床软枕,好好的享受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