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卿微笑着点头,尽管阮依依什么都没有说,但他知道,明天是阮依依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。掐指一算,她明天就整整十九岁,来到这里已经有六年了,形影不离的六年。
阮依依想在自己“生日”这天好好的享受一下,这个要求无可厚非。颜卿想到上次为她庆祝生日时还是在佛牙山,当时有精灵帮忙一起欢腾,很是难忘。
随后的生日,因为各种原因,他们都没有特别的庆祝。颜卿很想好好的与阮依依单独过一个平静,温馨,平安的生日。
“好,前面就有一个镇子,就乐安城,是无忧国西北边最富裕的一个边镜小镇,今晚我们就住那里吧。”颜卿牵起阮依依的手,两人使着御风术,临空飞起,须臾之间,就到了颜卿所说的乐安镇。
乐安城不大,纵横只有四条主街,成井字状。街名也很简单朴实,分别叫东经、西经、北纬、南纬。因为地处西北要塞,西接虎视眈眈的伽蓝国,北临以游牧民族为主的多图国,南靠中立小国钵罗国,是一个集军事、经济和政治地位为一体的要塞小镇。
据说,无忧国建国前期,近百年来,这里战争不断,成为了四国必争之地。为了夺得这军事重地,四国都派出铁骑强兵,不惜成本的倾全国之力来抢这不过七十平方公里大的弹丸之地。
因为杀戮,乐安城早已被夷为平地,尸首成堆,血水横流,花草树木不是被烧焦就是枯萎,鸟雀迁徙,成为死城。后随着无忧国的壮大,这块死亡之地最终划入了无忧国的境内,为了稳固政权,历代无忧国的君主都政策倾斜,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重建乐安城。当时还特地的请来相士术士为重建看风水,赐名为“乐安镇”,因为这里杀戮频繁,怨灵过多,死气煞气太浓,故改镇为城,希望能一改小镇的悲惨命运,重新建立成繁华之城。
如今,这里已经是西北一带最为繁华的城镇。除了有边境通关的正当生意,也有国家明令禁止的铁器兵器盐酒茶的走私,三教九流,龙蛇混杂,每天都上演着打架斗殴坑蒙拐骗的戏码,仍然阻挡不了四国各地经商往来的商人,以及四面八方的怀着不同目的的人群。
一走进乐安城,阮依依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京都。虽然这里没有京都大,但繁华程度绝不亚于京都。阮依依只是随便扫了一眼,就发觉这里的人,哪怕只是跑堂小二,都穿着丝绸制的衣裳,全然不怕那些菜汤油汁溅到上面,浪费了一件衣服。
“这里是无忧国的西北大门,京都八成的丝绸都是从这里运进来的,所以,在这里丝绸很平凡,并不贵。”颜卿见多识广,见阮依依惊讶,便仔细向她解释。
阮依依紧了紧身上的包袱,心想他们只剩下五十两黄金了,看这里的消费不低,这点银两,怕是花不了几天。
颜卿注意到阮依依眼底的纠结,拍了拍她身上的包袱,笑道:“师傅先带你去找家客栈住下,后面的事,从长计议,如何?”
阮依依点头,跟着颜卿往城中心走去。
颜卿以前跟着老叟游历各国,几乎走遍了无忧国的大小城镇。当年他们来到乐安城时,这里还是屠杀之地。颜卿跟着老叟为在前线打点的士兵医治,救死扶伤。
后来,乐安城刚建立初期,颜卿单独来过一次,那时因为乐安城所有的土地都被血水浸泡过,邪气众生,不但死者不能安宁,生者也都染上瘟疫,差点又成了死城。颜卿在这里待了三年,治好瘟疫之后才回的佛牙山。
如今故地重游,颜卿还隐约记得这里的路,顺着笔直的东经街一直走到与南纬路的交叉口时,街边一栋三层楼的客栈就出现在眼前,上面挂着一面鲜红的锦旗,上面绣着三个大字“三宝客栈”,就在锦旗的下方,还用明黄色绣着大大的一个“柴”字。
阮依依站在客栈的对面,仔细的将这锦旗上的字读了一遍,然后捂嘴笑道:“三宝客栈,怎么听着傻傻的?师傅,我猜这客栈要么是有三道主打菜值得宣传,要么就是这客栈的主人叫三宝……”
“哦,假如两样都不是呢?”颜卿对阮依依无根无据的猜测很有兴趣,一般的女孩很少会对客栈的名称有这样深厚的兴趣,还很刨根问底的。
“还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这店是三兄弟的开的,所以叫三宝,哈哈哈。”阮依依见颜卿好象知根知底的样子,颇有自信的说:“有一个我很肯定,这家客栈的老板一定姓柴!”
“阮阮聪明,这三宝客栈正是柴家的产业。”颜卿拉着她的手,慢慢走向客栈大门时,快速的将其中的复杂关系,简单说明。
原来,重建乐安城时,无忧国刚结束战乱,国库虚空,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么重要的地方重建一个城镇。
当时,柴家是江南首富,一直负责朝廷的军需,见朝廷无力,趁机提出要求垄断无忧国的茶酒盐的生意,朝廷同意了,但以此为交换的就是柴家要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朝廷,充盈国库。
柴家为了获得茶酒盐的专营权,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当时这件事全国哗然,此举是一个家族的重新奋起来是没落,谁也猜不到。
就在所有都在观望时,柴家举家搬迁到乐安城,利用朝廷所给的银两开始重建工作。乐安城刚刚建立初期,柴家只有一座朝廷给的大院,但他们利用独家经营茶酒盐的特权,很快就重新崛起。
不过三代而已,乐安城八成的店铺都被柴家收购,资产比在江南时还翻了两倍。后来,朝廷怕柴家独大,功高盖主,逐渐取消了他们的专营权,现在到了吴洛宸这代,柴家只剩下酒的专营权。
那锦旗上绣着柴字,是指这家客栈是柴家所有。
阮依依一边听着,一边跟着颜卿进了客栈。掌柜见他们是外地人,立刻上前招呼:“二位是打尖还是长住?”
“掌柜的,麻烦给一间上房,住五天。”颜卿回道。
掌柜的见阮依依一进来就好奇的四处打量着,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,但五官清秀,眉目之间带着仙气。颜卿玉树临风,飘逸隽秀,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之气,一看就不是平凡人。
依着他多年开店的眼光,掌柜自认为他们是大户人家的儿女私奔出来,跑到这乐安城里私定终身的。
掌柜立刻堆满笑容,叫店小二来招呼他们。自己则回到柜台那边,拿着算盘噼哩啪啦的打了一通,然后笑米米的对颜卿说道:“这位公子,麻烦您先交一百两银子的订金。咱们三宝客栈的上房一日需要二十两银子,第二天午时三刻前如果没有退房,要另外加算一日。还有,客栈免费提供热水和三餐,公子如若要加菜加餐或者有其它需求,我们是要另外收费的。”
颜卿笑着点头,正准备从包袱里取出一朵金花交给掌柜,阮依依却抱着包袱不肯放,还气呼呼的对着那掌柜叫道:“在京都最贵的客栈,也不过是十两银子一日,你这里怎么就翻倍了!太不公道了!”
掌柜的是个好脾气的中年汉子,一张圆脸丝毫没有受到西北风沙的侵蚀,白白嫩嫩的,象刚煮出来的馒头似的,特别的喜庆。
他见阮依依有意见,瞟了瞟颜卿,冲着他拱手,说道:“公子,我们三宝客栈是明码标价,童叟无欺。十年前,咱们就是这个价钱了,一直未涨,已经是难得。如今整个城里,都是我们家的开的客栈,就算去别家也是这个价格。姑娘如果不愿意,只怕今晚要露宿街头了。”
掌柜说这话时,倒也真诚,丝毫没有讥讽之意。颜卿见阮依依心有不甘,心想今天是她的生日,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,便低声劝了她两句。
阮依依也不想生日当天还住到树林里去,拿包袱的手渐渐放开。颜卿从包袱里拿出一朵金花,将这十两黄金放在掌柜手上,说道:“这个相当于一百两银子,是我们五日的费用,还请掌柜的收好。”
掌柜阅人无数,黄金白银也经手无数,他一见这是花都独有的金花,便吊了个个看了看花底,上面有花都朝廷的官印,便猜想阮依依是花都哪家大官的女儿,最近因为盛行与别国通婚,所以嫁给了颜卿。
这金花,许是她的嫁妆,所以才这般舍不得。
店小二带他们去上房时,掌柜特地交待另外免费送份夜宵,算是庆祝他们新婚之喜。阮依依见了美酒佳肴就没了抵抗力,拉着颜卿喝醉了就说情话,说够了就滚到一起,累瘫了才昏昏睡去。
第二日,天刚亮,三宝客栈的三楼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,将客栈旁边的树上的乌鸦全都吓飞了:“我的黄金!不见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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