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旭一面回忆着当时的情景,一面说道:“那树漫山遍野都是,似是不难栽种。”
郑芝龙作为东亚海疆的霸主,堪称是富可敌国,凡是航行在这片海域的船舶,每艘大船必须缴纳三千两银子,换取一面郑家的令旗,得到安全的保证,否则,就会有遇上海盗的可能,一旦遇上海盗,丢了钱货还是好的,更可怕的是连命都没了。
郑芝龙靠着强大的舰队一面经商,一面在东亚海域收费,他每年的入账都是一个相当可观的天文数字,这笔钱他会拿出来一部分,去交好那些朝堂上的官员,换取他们对自己的庇佑,所谓功不唐捐,就在前些日子,一位在朝堂上颇有影响的大佬级人物就秘密地给他写了一封信,说道皇上有意派遣赵无忌督造大海船,实行海上贸易之事。
心中还说道,皇上已经下令,将南京的龙江宝船厂迁址青州府,以便利赵无忌造舰之事,龙江宝船厂在当年可是赫赫有名,三宝太监下西洋乘坐的宝船就是由他们督造的。
在这些朝廷中的大佬有意无意的遮蔽下,当今皇上虽然对陆地领土非常敏感,然而他并不在意这片浩渺无际的海疆,也不知道赵无忌是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皇上,让皇上支持他的计划。
他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,可笑,大象会在意一只蚂蚁吗?我郑芝龙战舰数千,能征惯战的海上骁卒数不胜数,龙江宝船厂也早已今非昔比,这些年一直在濒临倒闭的边缘苦苦挣扎,自己的船厂也曾从那里招聘过工匠,如今那里剩下的,只是一群老弱病残罢了,有能力的年轻人早就走光了。
不过赵无忌偌大名气,想来绝非浪得虚名,此人的造船之举却也不能不防,想到这里,郑芝龙看着自己的五弟郑芝豹,开口说道:“橡胶谈判的事情交给洪旭去办,你可以探探赵无忌的口风,为兄得到情报,皇上有意让赵无忌督造海船,实行海贸。”
郑芝豹应了一声,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嗤笑,“造船哪有那么容易,造大海船更是非有数十年的技术积累与源源不断的银钱花费不可,如今天下最好的造船厂和最好的工匠,都在我们郑家,不是弟小瞧他赵无忌,靠着龙江宝船厂那些人,给他十年也造不出宝船来!”
郑芝龙心中也是如此想,不过嘴上却说道:“五弟不可小觑赵无忌,此人号称大明第一才子,是我大明难得的文武双全之人,其商业上的才华更是惊人,要不为兄也不会派你前去见他,与他合作,多半会有利可图,他造船之事,你探探他的口风就好,却也不用太过紧张。”
郑芝豹点了点头,“大哥放心,小弟省得了。”
无论是橡胶的生意,还是赵无忌打算造船之事,在郑芝龙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大事,既然已经安排了人,他也就不再去想此事,最近红毛鬼在澎湖一带频频生事,似是有入侵台湾之意,相比刚刚起步的赵无忌,以荷兰人为首的东印度公司显然才是郑芝龙的心腹大患。
二弟若是还在就好了,想起四月在征讨刘香的海战中丧身的郑芝虎,郑芝龙只觉得心中一阵隐隐作痛,郑芝虎勇猛果敢,武艺过人,当初兄弟二人闯荡江湖,向来有‘龙智虎勇’之誉,郑芝虎屡立战功,在几位兄弟中,与郑芝龙的感情也是最好,正是靠着这个悍勇的弟弟,自己才打下了如今的江山。
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当初刘香也曾是和郑芝龙一道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,两人关系亲厚,知交莫逆,只是自从自己接受招安以来,官匪立场不同之下,自己与刘香的关系也是愈发地疏远乃至于反目,几年过去,不知不觉更是形成了水火不容、你死我活之势。
望着碧空上的片片浮云,郑芝龙的思绪不知飘散到了何处,眼中露出感伤之意。
白云苍狗,世事无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