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(2 / 2)

太古的盟约 冬天 8403 字 19天前

「听,听到了」。

兽人们异口同声地答复,看起来愣头愣脑,余衍一拳摆平银狼的画面令他们精神紧绷,这群前科累累的混蛋规矩点是好事,但此时此刻完全呆住可就碍事,等了十几秒都不见这群混蛋采取下一步动作,余衍着实是满腹疑惑。

「怎么还不走?」

「您,您还没说我们可以走」。

「最好是我没说啦! 」余衍大为光火,仿佛陆军班长般发号施令:「滚! 马上! 立刻! 给我消失! 否则你们就要倒大霉!」

「哦! 是......」一群人就这样扛着白牙走了。余衍嫌他们走得太慢又追骂几句。督促得那么频繁不是没有道理的,接下来的战斗已经迫在眉睫。那些混蛋被波及而死并不可惜,可怜白牙是个大好青年,遭受池鱼之殃那就太冤枉了。确认白牙进入旅馆大门之后,余衍松了一口气。也就在这个时候,四个高矮不一的身影出现在他背后,距离不出五步。

「啧啧啧! 运气有够背,整晚输了七十万,难得拿到一手好牌,又因为狗腿捣乱而中断,这些钱我该向谁讨啊?」

「唷! 凯勒大哥,七十万对你来说不过就是口袋里的零花钱罢了,用得着操烦吗?」

「七十万里还有五十万进来黛姐你的荷包,你当然心无大碍」。

「这么说来范姜您应该也神清气爽,毕竟剩下的二十万都落入你的皮夹」。

「哪儿的话呢! 司徒兄您一整晚没输也没赢,才是真正的面面俱到,八面玲珑,谁也不得罪啊。范姜佩服」

这三男一女语气平平,话题围绕着牌局打转,看起来似乎并不危险,但站在他们身前的余衍却感到芒刺在背,强烈到足以扭麴钢铁的浓厚杀气将它层层包围,就像是穿上精神病患专用的拘束衣般难以动弹。

从头到脚都已经被斗气锁定,少有肢体动作或是奇异荣耀,都会引起敌人的连锁反应,进而被占尽先机,闪避不及。

「居然派你们围守,老不死也真是下足本钱。」余衍维持着背对姿态说话,虽然没有回过头,但光凭所听见的谈话内容便足以推估四人身份:「前巨戳族首酋凯勒,从糜族首酋辛黛,夜读族的司徒鸿仁,还有横野族的范姜昭庆,无一不是响当当的人物,充当爪牙不嫌屈就了吗?」

「喂,谁准你用过去式形容我的头衔?」凯勒十分不满:「本大爷可是现任首酋。从来没有卸任过」。

巨戮族的男人大部分都拥有摔角选手般的体态,发达的二头肌仿佛就要挤破衣袖,凯勒是来自哥伦比亚的黑帮老大,嘴里叼着古巴雪茄,身着夏威夷花衬衫与亚麻长裤,脚踩意大利手工皮鞋。他跟已故的独臂同年,都是壮硕的中年男子,不过两者个性完全不能比。独臂纵然生理残缺却仍然心理健全,凯勒好手好脚却是恶名昭彰的嗜血独裁者,他曾经一度登上巨戮首酋的宝座,但因为贩卖军火及杀人如麻而遭到罢免。

在中南美洲某些地方,凯勒的名字甚至能令哭泣孩童马上闭嘴,那一点也不夸张。

太古遗族里叱吒黑道的强者其实不在少数,只要不违背公约第一条,要经营非法产业或者特种行业,百年堂都不会加以干涉,领导跋厉族的黩武爵就通通是黑道。从糜族更是极致,全族都在高喊「我爱黑社会」。

对於教廷而言,黑道兽人一向采行放任政策,他们认为那是社会常态,黑道兽人杀再多黑道人类都不能算是扰乱社会秩序。

在太古遗族方面,安分守己以及自命正义的种族视黑道为罪恶,一般族群则不然,仅当成职业的一种。巨戮族比较特别,他们的性格偏向两极化,四分之一的成员加入黑社会杀人放火,四分之三的成员却在世界各地自然保护区保育动物或植物。

两个取向天差地远,但巨戮族始终不至於分裂,因为占多数的保育派总是包容占少数的黑道派。不过很有趣的是,保育派绝对不允许黑道派坐上首酋之位,这并不是说黑道派没有资格角逐宝座,事实上参选是没有条件限制的,只是,一旦坐上首酋之位,再黑的人也必须漂白。金盆洗手,褪尽铅华,不再过问江湖事。

凯勒做不到这一点,当然就被巨戮族长老剥夺继承权。

但凯勒完全不肯接受被罢免的事实,盛怒之下杀伤好几名巨戮族长老。巨戮族强者不分派系群起追杀,凯勒多次突围。疲於奔命,最后走投无路遁入别外洞天,有老不死罩着他,巨戮族也只能草草了事。

无论如何,尽管已经是被放逐的身份,凯勒仍然不肯接受下台的事实,永远自称是首酋才会对余衍称呼那般敏感。

「本来还觉得满委屈,现在可就过瘾极了。余衍啊余衍,你这个该死的狗腿头子,我不去找你,你却自己送上门来,当初带队谋害我堂哥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?」夜读族的司徒鸿仁对着星空无限感叹:「堂哥你看到了没有?狗腿很快就会下去给你赔罪,就让我拿他的心脏祭奠你的在天之灵吧」。

「可笑! 司徒能发这个恋母食人魔何灵之有?虐杀高龄老妇三十八名。还挖出眼珠吃下肚,罪行天理难容,人神共愤,就连百年堂也给予我一定程度的协助,你还敢讲要帮他报仇,良知是被猪吃了吗?」

提起着桩陈年重案,余衍正气凛然,那是他担任刑特指挥官期间处理过最枣手的案子,理由并不在於司徒能发特别狡诈或者变态,而是因为司徒能发斗气修为高达第九级。

在教宗没有解除封印的当时。院士们受到诸般禁制,能力发挥有限。诛杀司徒能发十分不利,还好刑特是两院实力最强悍的狙杀部队,武道训练所磨练出来的残酷刽子手,持众凌寡无所不用其极还有一拼之力。

即使如此,战果仍是狼狈惨胜,全员折损三分之一。如果不是余衍凭籍「磐石彼得」死命钳制司徒能发,伤亡比例也许还会超过三分之二,不难理解重视下属性命的余衍,为何很讨厌回想这个任务。

「你懂什么! 」同情堂哥的司徒鸿仁愤恨不平:「阿发父母死的早,你根本就无法想像失心疯的祖母是怎么带大他的!」

「所以呢?」余衍骂的更大声:「他被自己家祖母虐待,就可以惨杀别人家祖母发泄?这真是为他开脱的好理由啊! 你们不愧是系出同家,贵祖母应该也很照顾你吧?」

这个说法不谛暗骂司徒鸿仁也有变态之虞,后者闻言登时火冒三丈。

「你会后悔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,更后悔杀了我堂哥!」

「唰! 」的一声,风压往两边飙开,司徒鸿仁瞬间抬起右腿,脚掌顶天竖在耳朵旁边,这招脚跟大锤单单起脚已经气势飘扬,当头砸落必然巨力万钧,余衍虽然背对敌却能够从气场变化研判对手的动作,他几乎已经可以听见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。

不过,对方脚抬的快,他又何尝会慢?

脚跟大锤还没来得及砸下,余衍回马枪般的后踢已经撑中司徒鸿仁小腹,这一腿是凝聚四十年历练的真功夫,速度,力道跟准头都无可挑剔,司徒鸿仁纵然名列一流高手,也要被踢得往后倒飞。

「饭桶! ?」

「到底在慌张什么!」

辛黛等人又惊又怒,惊的是狗头修为如此精湛,怒的是司徒鸿仁破坏了整体优势,他们的斗气本来已经千丝万缕锁定余衍,在气机牵引之下,无需任何思考,甚至看也不用看,就能够占得先机杀他个措手不及。

但司徒鸿仁猝然发招,扰乱了错综复杂的微妙关联,令他们再也无法感应到余衍的下一步动作,本来十拿九稳的围杀变得难以臆测,叫他们怎能不为之光火,甚至出口骂人。

气场连系一旦切断,想要再次锁定是难上加难,辛黛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,不会浪费时间在那中无所谓的事情上,司徒鸿仁被踢中的同时,他们骂得骂,动作一点也没有冲缓,立即补位攻了上去。

「梣榖拍山掌!」

凯勒距离余衍最远,直接站在原地发招,满是青筋的手掌膨胀三倍大,摆出鼓掌姿势猛力拍手。余衍精装的身躯应声剧震,这是比隔山打牛更厉害的隔空撼鸟,掌力穿皮透骨,劲道由内而外,专破护体硬功,但余衍的磐石彼得岂是铁布衫金钟罩之流,气血翻腾却毫无大碍,顶多就是两秒钟的眼冒金星。

两秒钟听起来很短暂,但对於辛黛那种层级的高手却很足够,这位恶名昭彰的首酋穿着踪糜族传统战斗服- -油亮胶皮紧身衣,挥舞窄锋狭长剑,美好身段曲线毕露,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。

一朵凄美的菊花剑芒盛开又雕谢,漫天瓣影风暴般肆虐,余衍刚从精神涣散的状态里回复过来,一时之间也看的眼花缭乱,正要全力接招的时候,身后劲风袭来。

「齐天大法- -十万八千里!」

还会有谁呢?当然是横野族的范姜昭庆,三十六岁的他矮小灵活,翻着筋斗环跳而来,不要以为这在卖弄杂耍,其实是杀伤力强大的重招,横野族的发动血旋位於头顶与脚底,唯有翻筋斗能够激荡相距遥远的血旋同时极大化,配合齐天心法,每一个翻腾都令范姜昭庆所凝聚的力量再攀高峰。

要是被他翻足十八个筋斗,余衍也要大感吃不消。

在判断出身后的范姜比身前的辛黛更具有威胁之后,余衍索性无视於菊瓣剑芒掉头对付范姜,凌厉的剑气在眨眼之间数以百计往他宽阔的背上插,不过没有一剑能够刺穿磐石彼得,这结果完全在预料之内,余衍所凭恃的并不是自己护身劲的坚厚程度,而是踪靡族自私狡诈的卑劣性格,他并不相信辛黛肯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手,而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正确,否则现在就该饮恨当场。

「汽车也才保固十万公里而已,你就到此为止吧!」

闪耀着神圣光芒的右勾拳在夜色里犹如流星般璀璨,余衍顺着转身的弧度扭腰出拳,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, 「嗙」的一声,轰然巨响,还没翻完第十个跟斗的范姜昭庆被轰断三根肋骨。

重击得手,余衍却大感不妥,此拳足以让让范姜抛飞,而范姜也应该要借由抛飞卸劲减低内伤的风险,但范姜却没有那么做?

纵然脸部已经因为痛苦而扭麴,范姜仍然硬撑下来,他像只小猴子似地在余衍拳头上,趁着余衍还来不及回气的当下,借由灵活身法还有矮小优势跳上余衍肩膀,双手拇指紧紧按住余衍的太阳穴。

「齐天大法- -紧箍咒!」

细若铁锥的斗气从指尖释放出来,余衍登时头疼欲裂,仿佛万虫钻脑,显然磐石彼得并没办法阻挡这种细微的入侵,余衍下一秒就把范姜昭庆从肩头扯下来,但头疼现象并未见舒缓,而根据他自己的了解,这招齐天紧箍咒,最长可以持续一个小时毫不衰减。

「咿呀--!」

捧着额头低声嘶吼,余衍暗叫失策,怎么可以忘了横野族最擅长变招,现在是悔之莫及,敌人不可能放过打落水狗的良机。

「火箭筒路线!」

狭着满腹仇怨,司徒鸿仁第一个反攻,膝盖化身为导弹,硬撼余衍布满胡茬的豪迈面孔。

「梣榖开山刀!」

凯勒的厚掌撮指成刀,重劈在余衍后颈。这记手刀看起来没什么,没喷烟也没射光,感觉很低调; 不过如果看仔细一点,就会发现凯勒十分吃力,咬牙发劲几乎要把叼在嘴里的雪茄给咬断,这份举轻若重的不协调感,说明了这招绝不简单。

「你真是个猛男啊,帅哥,这一剑如果还是伤不了你,下次约个时间开房间吧,嘻嘻! 你说好不好哇!」

辛黛巧笑倩兮地说着,踪靡族人总是在取人性命的同时谈笑风生,她抛媚眼的模样十足是个荡妇,挥剑的动作却又十足是个杀手,而且她毫不注重什么身份气度,这一剑由下往上划,直取余衍的胯下,实在是太不入流了!

颜面、后颈、下阴,余衍三面受敌而且头疼欲裂,现在除了全力鼓催磐石彼得做消极防御之外,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。

功力催到底,倒十字印记的光芒也挥发到极限,白银圣辉再度从余衍身上膨胀扩散,比先前吞噬卢富海等人的规模还要壮大十倍不只,整个广场有一半面积都纳入萤银的光晕之中。

气劲撞击又迸裂!

力场挤压又反弹!

两大阵营,四大强者,高等级斗气与高层次奇异荣耀正面硬碰硬,广场地板如临浩劫,厚达三十公分的柏油水泥被整层刨掉,飞沙走石激射四面八方,乱流气旋横扫五百公尺。

当尘埃落定,夜色重新笼罩北横之星,余衍仍然屹立当场,尽管没有明显外伤,但面无人色,谁都看得出来他吃了大亏。

而对手,则站在十步之外一字排开,与他正面相望。

「呼--! 」来自中南美的军火贩吐出一口浓浓的雪茄烟:「这样都打不死,真是条硬汉,可惜,只能硬到今天为止。」黑社会是男人以拳头血汗论英雄的地方,连番激战下来,他不禁对神父产生某种惺惜之情。

「是啊,真遗憾,开房间的约定恐怕要黄牛了呢! 」幸黛又抛出一个动人的美艳,放荡却毫不俗气,连余衍这种出家人也感受到某种男性本能在蠢动。

「快点收拾掉吧。」范姜昭庆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,只想着赌钱:「天亮前应该还可以再开几局」。

「我说过了,你会后悔杀了我堂哥。」司徒鸿仁大概之前讲太多,现在反而简洁有力。

「还讲你堂哥?从刚刚到现在你`堂'个不停,你给我听清楚,司徒能发死......死有余辜......咳咳......」连说话的都会咳嗽,显见余衍内伤沉重:「我只后悔让他死的太快,像那种垃圾中的垃圾,应该要受尽千刀万剐才能死,否则死上一百次都不够」。

「妈的,死到临头还嘴硬」,司徒鸿仁撅起嘴角奸笑:「哼哼! 休想我会让你死的轻松,先把你的四肢剁掉,喂食猪油拌饭圈养一个月,再来看看是否真能不后悔!」

余衍单手抚摸自己的落腮胡放声大笑,配合赤裸上身的形象,说不尽的粗犷豪迈:「屁话连篇,就因为这点小伤,还以为我会任人鱼肉吗?少做白日梦了,把眼睛给我抆亮点,今天你们都有福了,就让你们见识一下`基督五伤'!」

凯勒等人着实愣了一下,互相你眼望我眼,显然都不晓得何谓「基督五伤」?太古遗族对教廷虚实本来就比较陌生,不过没关系,他们并不在意,双拳难敌四手,何况他们有八只手,余衍已经是强弩之末,再强的奥义也无法挽回颓势,只要步步为营,胜利最终还是属於他们的。

想到这里,别外洞天的四大执事都露出不屑的表情,正要反唇相讥,一阵浓厚男声穿破夜色在广场里发响。

「省省吧,小余,你已经伤的够重了,再弄什么`五伤'岂不是更糟?」

包括余衍在内,所有强者脸色铁青,就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。

他们全都自视甚高,认为没有风吹草动瞒得过自己,现在居然等到人家主动说话才惊觉有人在旁窥视,大大伤害了他们的自尊与自信,更可虑的是,来者既然能够躲过他们的感应,表示修为至少与他们相若或更在他们之上。

这样一个特级强者的出现足以左右接下来的战局发展,在场强者一致转头往声源方向望去,迫切想要知道来者的身份。

而在看清楚之后,他们脸色只会变得更加难看,因为来者不只一人。

「铜山倍达?! 」辛黛首先惊呼:「阿孝?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