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爽阁就在沈默的书房附近,林溪原以为这时候沈默已经睡下,可是没想到西爽阁竟然还亮着灯。
她以为沈默还在挑灯夜读,正准备过去找他说会儿话,把心里浮现出来的那种不好的感觉压下去,就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,似是什么东西被推到了地上。
林溪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了,她忙上前去推房门,可是这一推却没推开。
丁香举起灯笼一照,林溪这才发现不知是谁在西爽阁的外面上了把锁。
平白无故,谁会把房间锁起来。
林溪越发觉得里面不对劲,吩咐丁香赶紧回远香堂叫人,自己则去廊下的假山上拿了块石头,开始砸锁。
那锁虽然只是普通的铜锁,可是林溪刚开始因为心急没掌握好力道,砸了好一会儿才砸开了那把锁。
锁一砸开,林溪就冲进了房间。
只见西爽阁外间的地上躺了一个身材微丰的丫鬟,那丫鬟只穿着贴身的小衣,却热得满头大汗,脸色通红。
林溪顾不上管她,往沈默睡觉的东次间走去。
还未掀起东次间的软帘,就听到一道压抑的声音,“别过来。”
林溪还未出声,什么东西隔着帘子掷了过来。
咚的一声,那东西落在地上,林溪才看清掷过来的是一个枕头。
“沈默,是我。”林溪说着话就掀起了帘子。
借着床边点着的一盏灯,林溪看见沈默还穿着睡前的那身衣裳坐在床边,床前的地上则一片狼藉,被子枕头落了一地。
她还未走到沈默跟前,就听对方道:“别靠近我。”
光线昏暗,林溪看不清他的神色,只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压抑和急促的呼吸,一点都不对劲。
林溪忍不住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所谓关心则乱,她一心记挂着对方的身体,完全忽略了外间的那个脸色通红的丫鬟,只以为他是不舒服或是发生了什么事,又朝他走近了几步。
她睡前刚喷过自制的花露水,往前这一走,那股茉莉清香就飘到了沈默鼻边。
沈默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朝她扑过去的冲动,那双幽深的眼睛不复以往的清明,还隐隐带着一点血丝,眼底满是隐忍的痛苦,“快走,我被人下了药。”
林溪方才明白过来,外间的那个脸色通红的丫鬟是怎么回事,立时就停住了脚步,“我这就命人去请大夫。”
不过大夫一时三刻还过不来,所以林溪吩咐赶过来的丁香等人去请大夫后,又命人准备温水,让他们两人洗浴。
沈默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,唐大夫才带着药箱过来。
来之前他已经听沈家的下人说沈二公子中了药,所以药箱里已经背了十几味药材,等他给沈默和那丫鬟把过脉,便配好了两副药。
“好在他们俩人中的药,药性虽猛可是后劲不足,只要吃下这一剂药,泄了火就好。”又告诉怎么熬,熬多久。
林溪一早就命丫鬟包了二十两的银子,等唐大夫交代完,便把那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,算作诊金和封口费。
“辛苦唐大夫了,这么晚还劳你跑一趟。”
唐大夫见多了大家族的龌龊事,对于沈二公子中药一事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,接过银子就提出了告辞。
林溪吩咐丫鬟把药拿到小厨房去煎,等药煎好,看着沈默和那丫鬟服下,这才令人把那丫鬟捆起来。
“二奶奶,这丫鬟看着眼生,好像并不是这府里的人。”霁月拿着盏灯在那丫鬟跟前照了照,照完故意把手里的灯倾了倾,就有一滴蜡油滴到了那丫鬟手上。
那丫鬟顿时低低呼叫了一声。
林溪在旁看的清楚,她原本是想着霁月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将各院里的丫鬟们认全,看她知不知道这丫鬟的来历,如今看到她私自用蜡油烫这丫鬟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只怕霁月这丫头也对沈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。
她颇有些烦躁的看了霁月一眼,吓得后者赶紧退到了她身后。
“既然不是府里的丫鬟,那定然是贼,来人,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。”
丫鬟们还未上前,那丫鬟就叫道:“奶奶饶命啊,奴婢不是贼,奴婢是刚从庄子里抽调到外院打扫院子的,不信,奶奶可以问韩管家,是他把奴婢几人从庄子里调过来的。”
林溪道:“既然你是外院的丫鬟,那为何会出现在二少爷的房间?”
那丫鬟道:“我不知道啊,我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好好的,可是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又热又燥,还没弄清楚身在何处,就被人推到了地上。”
她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是躺在床上的,可是却被人推了一把,还被人低声斥责,她只好踉踉跄跄跑了出来。
林溪察言观色,知道她并没有说假话,她应该也是被下了药,然后又被人偷偷扔进了西爽阁。
可是西爽阁外面的那把锁又是谁上的,会不会和下药的是同一个人。
林溪觉得想要弄清这个问题,需得问一下沈默,她便吩咐丁香,“先把这丫鬟带下去,好生看管。”然后就去了东次间。
沈默泡过温水浴,又喝过药,身体内的那股邪火终于慢慢压了下去。
不等林溪问他,他就开口道:“从远香堂出来后,我只喝过一盏捧墨端过来的热茶。”
林溪与他的视线对上,“是捧墨下的药?”
沈默道:“就算不是他下的,也和他脱不了关系。”
林溪道:“我这就让人去找他。”若这事真的是捧墨所为,只怕这时候再找,已经找不到他人了。
沈默也是这么想的,“不必了,那幕后人既然买通了捧墨,一定也替他想好了退路。只怕他现在已经不在府里了。”
林溪默然,有心想问什么,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“你是不是想问这事是不是祖母派人做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