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(2 / 2)

太古的盟约 冬天 9997 字 19天前

原因出在雷孝身上。

霸爵世宗爆绝天下的霹雳火,是上等武学中少数不必与环境互相呼应,便能够自给自足的独特绝学,运功的时候全身毛细闭塞,热气只能在体内回流,难有丝毫走漏,当然也就不可能对周遭水气造成影响。

眼睛还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雷孝与铜山开战在即,别外洞天方面确提不起战意,他们完全不想跟只差一步就能够争夺最强之名的顶尖武者对战。

「等等嘛,两位大哥。」独臂死后,辛黛坐上总执事的位子,所以谈判都由她发言:「先回答我一个问题,谁告诉你们人在这里?」

这是踪靡守酋非常想不透的部分,绑架岛田克己运用了庞大的人力与物力,走地下道又换直昇机,过程十分隐密,还有拓旡族的内应帮忙遮掩,不可能走漏风声,到底是谁在捣鬼?

「终於肯认啦?」雷孝讲话归讲话,运功状态没有半点松懈:「消息来源我们不会透露的,你就省省吧」。

「别那么小气嘛,干哥,讲来听听让大家亲近一下不是很好吗?」

「别闹了,干妹,以你的作风,爆料的人恐怕陪上全家性命都还不够」。

这话说的生动,但雷孝只是在误导思考而已。爆料者凡莉嘉贵为月识族首酋之女,根本不怕踪靡族报复。

月识跟踪靡从古对峙,世仇至今,雷孝就算把实情抖出来,也不必担心凡莉嘉会成箭靶- -因为她本来就是箭靶。

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,雷孝跟铜山认为此事还是秘而不宣为好。

「你不讲,我花点时间也能查的到,不如卖个人情给我,将来必有回报」。

「恩将仇报就不必了,我卖给你的人情已经够多,结果还不是没吭半句就把我儿子给压走」。

「嗨哟,干嘛计较这点小事啊,真是的,一点度量都......咦! ?」

辛黛讲到一半,忽然面露讶色望向夜空。

就客观条件而言,这怎么看都是骗小孩子的老招,以雷孝跟铜山倍达阅历之丰富,不该随之起舞,但事实上他们却同时抬头,因为上空磁场的确产生剧烈变化。

无数颗星星从正上方垂直洒落。

仿佛整片星空都塌了下来。

不,不是星星!

「是光雷! 」铜山倍达知道这不太好搞。

「妈的,一定是貂蝉,阿黛你够婊! 」雷孝终於明白干妹为何一直拖延时间。

中国正史中,貂蝉是汉朝后宫的官名。

中国野史里,貂蝉则是三国时代以美人计搞垮两个枭雄的绝代佳人。

而雷孝口中的貂蝉,则是一艘战舰。

一艘超空间战舰。

远古大战时期,战争导致破坏和杀戮,却也间接促进发明与革新,在众多的新兴事物里,有两项成就可以成为旷古绝今,一个是逾限魔法,另一个就是超空间战舰。

两项成就诞生时期差了几百年,但巧合的是,如今都逃不过式微的命运,前者严禁使用,后者造法失传。千万年来,毁一艘就少一艘,如今拥有者大多是首酋,珍而重之当作收藏品看待。

无数个时代以前,兽人远祖从天而降,就地繁衍,穷兵黩武,在数百年之内取代了物质界原本的霸主「龙族」,从此君临天下。

不过战火并没有因而停歇,兽人们觉得天下无敌好无聊,於是就自己打自己,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内战。

许多智者都看出来这样打下去很危险,冲早全世界都会同归於尽,他们前仆后继提出拯救乱世的解决方案,只是大多不可行,事实证明唯一可行的方案只有太古的盟约。不过,早在盟约起草的八百年前,有一个很妙的方案曾经一度接近成功。

这个方案跟盟约一样肯定兽人的问题来自於残杀好斗的本领,但这个方案认为天性是不可动摇的,跟本性对抗徒劳无功,只有顺着本性走才能事半功倍。

兽人需要摧毁敌人,否则就会摧毁自己。

简而言之,兽人需要敌人,但上哪儿去找呢?

掷开尚未浮现的天界跟魔界,已知的世界有三个,冥界,灵界,以及物质界:前者而言之血肉之躯无法生存,闯进去跟自杀无异,末者已经臣服在兽人脚底下,所有生物都引颈待宰,唯一可供开发的只要中者。

灵界绝对是个好选择,那里广大无边,多层次元,充满了各式各样难以想像的生物,除此之外,灵界也是龙族的故乡,屠龙战争的幸存者通通都躲回灵界,数量高达本来总量的一半,征讨灵界可让兽人与龙族再续前缘,真是再理想不过。

但有个技术问题必须解决,精灵魔法可以打开通往灵界的传送门,但非常不稳定,通过一人随即关闭,再开又要大费周章,光拿来履行都不太好用了,又如何想要运送整批战士。

超空间战舰就是在这般时空背景下应运而生。一开始只用於载送兵员,后来配合战术策略又装备武器系统,一句主炮功率强弱可分化为三个等级。

依序是:巡航者,拓荒者,以及审判者。

就是百年堂所揭露的统计数据显示,拓荒者等级以上的战舰在四千年前的海洋大战期间全部报销,现存所有战舰都是巡航者。

巡航者既然是最低等的超空间战舰,评价当然好不到哪里去- -体积小,速度慢,火力差。

不过,那都是跟高等战舰相比的结果,如果独立出来看,其实还不坏喔!

体积再怎么小也能运载五人。

速度再怎么慢也是超音速。

火力再怎么差也能轰垮一座山。

目前世界上还能正常发动的超空间战舰数量并不多,拥有者无一不是强盛部落,踪靡族的战舰「貂蝉」此刻正由伊比雅所驾驶,在上空释放光雷轰炸雷孝与铜山倍达。

光雷是一种星形能量团,跟光炮并列为巡航者级战舰仅有的攻击武器,后者能量填充太花时间,除非是攻击定点目标物,否则一般实战都是以前者为主。

光雷具有追踪目标物的特性,一经锁定,根本无需瞄准,就会自动朝向目标物飞去,每一枚光雷都能在地表造成十五公尺宽的大窟窿,威力比得上顶尖强者的一击,可惜能量涣散并不集中,想要伤害铜山倍达这种级数的高手还早得很。

不过,光雷爆炸所产生的震波到很难应付,铜山倍达根雷孝使劲定住身形,还是被震波冲得连连后退,每枚光雷都让他们弹飞三公尺,而貂蝉起码投射了五十枚光雷,如同流星雨般错落的密集轰炸使得两人距离北横之星越来越远。

趁此空当,战舰貂蝉急速降落,把别外洞天的成员跟人质通通接走。

被光雷牵制住的铜山倍达根雷孝气得差点吐血,眼睁睁看着少主和儿子被抬上超空间战舰。「辛黛!!! 」铜山倍达大吼:「要是少主伤掉一根头发,本人势必血洗踪糜族!」

「阿黛! 」雷孝当然也要吼:「你他妈的臭逼样! 我跟你没完没了!」

两位顶尖武者的恫吓宣言杀气腾腾,但此时此刻,准备溜之大吉的踪糜首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。

「哎呦,大半夜的,哪儿来两只疯狗哇哇叫个不停,真讨厌」。

撂下恶意调侃,抛甩秀发示威,辛黛曲线玲珑的背影走进登舱门,别外洞天所有人登舰完毕,貂蝉立刻起飞,漆黑的战舰在空中盘旋小半圈找到正确方向,超空间引擎全速运转,激光脉冲四处流窜。

但听轰隆巨响,空间裂缝开启又闭合,貂蝉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只剩下满地光雷肆虐过后的坑坑洞洞,以及两个棋差一着的成名高手。

「妈的BK,这事情传出去老子还用混吗?」

雷孝右拳揍左掌,发出「啪」的一声。

铜山倍达没有作出情绪发言,他本来就是刚毅木讷的硬汉,但,饶是如此,满腔担忧仍然表现在脸上,个人荣辱是小,少主安危重大,克巳如果有个万一,他就算切腹也不会原谅自己。

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地位,栽这一跤绝不甘愿,但莫可奈何,如果是飞机、车辆、或者船艇,还有机会追上去,但对方用的是超空间战舰,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「妈的BK,谁来艘战舰借用一下吧!」

这完全是无意义的呐喊,连雷孝本人都只是喊好玩而已。铜山倍达还白了他两眼,但或者午夜深山里特别适合许愿吧,他们面前的界限突然裂开,电光闪烁,一艘超空间战舰凭空出现。

是貂蝉去而复返吗?

不,外观差异太大,貂蝉漆黑如墨,而这艘洁白无暇。

事实上,铜山倍达认得这艘战舰:「......嫦娥?」

舱门缓缓打开,骨感修长的凡莉嘉走了出来,身穿月识族传统战斗服旗袍,长发盘起来,腕带橘红玉手镯,整体造型走的是三零年代上海滩风格。

「请问,有人打电话叫车吗?」

那幅冰冷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耍幽默,但雷孝根铜山还是笑了出来。

拓旡族的向心力是外人难以想像的。

那不单单只是团结合作,也不仅仅只是齐心协力,那是一个彻底整合人力资源的组织架构。

每一位拓旡族成年人都在岛田财阀上班。

是的,你没有看错,每一位都是,无论是还没毕业的新鲜人,又或权力顶峰的四将卫,每一个人都领岛田甚八的薪水过生活,他们没有选择,不会选择,也不愿选择。从小就意识到,身为拓旡族的一分子,就必须为拓旡族贡献心力到老。

听起来简直就是奴役,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差,现代化社会自由开放,搞封建不啻自取灭亡,拓旡族人绝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志向。

想当服装设计师?没问题,岛田建设等着你。

想当悬壶济世?没问题,岛田综合医院等着你。

生平无大志?那也没关系,岛田关系企业无数个枯燥的行政工作等着你。

无论如何没只要还在岛田财阀掌控范围内,一切都好谈,要是逾越了界限,嘿嘿,那就会被其他人所唾弃。

就这样?

不然咧?还想怎样! 送去北大荒劳改吗?

岛田甚八不是个心胸狭隘的独裁者,他是个目光远大的战略思想家,外界只注意到他肃清日本的极端手段,那很正常,流血冲突本来就比较吸引历史聚光灯,但外界必须明白,如果岛田甚八不能让所有族民都以身为拓旡族人为荣,那么,血缘隔离就毫无意义可言

岛田王室从三代之前就开始致力於端正民族信仰,他们积极培植民族自信心,潜移默化崇拜风气,并且抹杀所有偏离民族大义的思想学说,那是极为血腥的九十年,但做的非常漂亮,除了暗地里被处决的思想家以外,没有人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。

整个谋略毫无疑问是成功的,但,三代下来,岛田王室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凝聚力,直至甚八继位,看出先人的不足之处,创办岛田企业,增加民族之间的连带感,才真正让拓旡族混为一体。

根基稳固、万众一心,无后顾之忧的岛田甚八毅然发动战争,非我族类,连根拔起,将日本规范成只属於推挤组的纯净空间,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妨碍他们发展壮大。

二十年过去,岛田甚八已经年过花甲,久经风雪、饱览世情,但每当忆起驱逐其他族群的悲壮过程,总会兴起喝一杯的念头。

「还记得空衍族的伊犁院首酋吗?」黝黑矮小的年迈首酋举起陶坯酒杯问道。饮酒怎能无伴,拓旡族里有资格和岛田甚八对饮者只有两个人。

一个目前被绑架,另一个则是无敌於天下的太古遗族第一人。

「岂敢忘怀。」八树总司无限缅怀地说着......

「伊犁院夫妇死守祭坛,宁为玉碎不为瓦全,壮烈牺牲的画面我至今印象深刻」。

「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,比那些嚷嚷着要与祭坛共存亡,却提着行李上飞机的人强太多,来,敬伊犁院夫妇一杯」。

「敬伊犁院夫妇,干杯」。

叮!

两只古拙酒杯碰在一起,声音清脆中带着朴实,显现出陶坯酒杯的低调与别致。

一杯黄酒下肚,岛田甚八脸色变得凝重。

「......要战吗?八树」。

「牵连到少主万金之躯,属下别无他途」。

「依你之见,钟睿有没有问题?」

「副酋无疑是头黄鼠狼,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暗暗窥伺着,他一贯表现愚蠢,予人糊涂的印象,实际上却精明干练、少主在他的地头活动,我不相信他没有派人监控,但少主出事,他的报告书却比桑泽的挑战书还要慢上半天传达,其中若无可疑之处,恐怕说不过去」。

「我也是这么认为,不过,钟睿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,单单只是别外洞天支援,不足以让他铤而走险」。

八树总司微笑不语,只顾着替老板跟自己斟酒。

岛田甚八甚为惊喜......

「八树,你已经有底了?」

「只是猜测,谈不上真凭实据」。

在一般人而言,这叫做空口说白话,但八树总司这种程度的高手灵感通玄,冥冥中自有深意,不可能无的放矢。其次,八树总司一向谨言慎行,从不搬弄是非,如果不是掌握某些可靠地线索,怎会当着老板的面说出来。

「你不会猜错任何事。」岛田甚八对於手下头号大将深信不疑......

「说吧,是谁?」

八树总司并没有爽快地讲出来,正好相反,他仿佛深海般静默,表情说不尽地忧伤,思虑良久,才缓缓举起刚添满的酒杯。

「属下有一不情之请,若属下圆满解决这件事,总帅可否不再追究?」

「我不能放过任何危害拓旡族的自己人」。

「此人忠心耿耿,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」。

「既称忠义,又怎么会作出这等事?」

「因为她恨我」。

此语一出,不啻把答案揭晓,岛田甚八霎时间明白过来,同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
「因为私人怨恨,就可以把克巳置於危险之地吗?」

「这个我想总帅您可以放心,她非是不知轻重的人,必然是有把握保得少主周全,才敢使这杀着」。

八树总司那杯酒举很久了,在得到恩准之前绝不会放下,精若寒芒的老眼深深看着手下头号大将,岛田甚八心底已经有了想要接受的念头,他本来决不可能答应,但晓得那人是谁之后就完全改观,因为这不但只是个人反叛,还牵涉到内部高层长年以来的派系斗争,就算他是拓旡族最有权力的人,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岛田甚八终於举起酒杯:「我可以不追究,但深受其害的克巳呢?」

「少主的反应不受今日协议之约束」。

「嗯......」岛田甚八顿了一下,再无丝毫犹豫:「干杯」。

「谢总帅成全」。

叮!

两只陶杯又碰在一起,声音似乎尖锐了许多